面对此前12年拿不下的塗村老港区地块，一批“早晨迎露水，白天冒汗水，晚上趟泥水”的干部，用85天创造了96.02%的改造签约率

工作人员为签约村民土地产权做最后认定。(甘陵谷 摄)

某种程度上说，有杨府山塗村的改，才会有滨江商务区的形。图为建设中的滨江商务区。(杨冰杰 摄)

　　在温州老家逗留了10多天后，旅居香港30多年的周洪林计划在今天回程。这一趟回温，他只有一个“任务”，在自家杨府山塗村老港区旧房拆迁协议上签名。

　　带着疑虑回乡，载着满意回程，周洪林对此次的家乡之行颇感惊喜。

　　他惊喜的是，在历经数次无功而返之后，塗村老港区改造竟能成功实现95%以上的签约率；

　　他惊喜的是，过去抵触拆迁的村民，以及旅居海外多年的华侨，能在短短几十天里，对这一城中村改造项目报以空前的信任与支持；

　　他惊喜的是，家乡破败不堪的旧村、一文不值的旧房，能借着滨江商务区建设，在未来几年将打造成瓯江畔的“小外滩”，成为温州城市转型升级的形象窗口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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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而最让他印象深刻的，是村民口中、自己眼中所闻所见的，攻坚在一线的干部。正是这一批“早晨迎露水，白天冒汗水，晚上趟泥水”的“三水”干部，在短短85天时间里，给周洪林在内的塗村老港区村民，带来了这么多的惊喜。

　　“城中村改造，温州看鹿城，鹿城看塗村”

　　7月1日凌晨1时，滨江商务区第三现场办驻地，一幢四层大楼灯火通明。大楼入口处，黑底红字的倒计时牌分外醒目——老港区协议签订截止还剩0天0时0分0秒。

　　随着“477户村民签约458户，签约率96.02%”的消息出炉，现场办副主任张敏燕长舒了一口气，“多少个日夜的攻坚，总算不辱使命”。

　　这样的签约率，放在3个月前，是让人不敢奢望的。

　　近12年来，先后已有9个工作组进驻杨府山塗村开展征迁政策处理。工作人员换了一批又一批，塗村仍被冠以温州“城中村改造第一难”“民情复杂第一村”。

　　有人说，是因为汤家桥北路、府东路等城区道路建设，给塗村留下了一批关乎村民利益的征地历史遗留问题，乃至一部分信访件；有人说，村里有“村霸”存在，占着塗村在滨江商务区的核心区块地位，敢跟政府对着干；也有人说，塗村的拆迁说了十多年，征迁补偿政策一直在收窄，当下“四策合一”、违章不计、不私开口子等全市硬性规定，是不会被村民接受的……

　　总面积6平方公里的塗村地块，如果旧房拆不掉，作为全市“5+2”亮点区块重心的滨江商务区建设就无从谈起。

　　在对前期的政策处理研判中，工作人员发现，塗村并非想象中的坚不可破。“尽管干部进村做工作会吃闭门羹，但也有村民反映，只要村干部站出来，我们就开门。”“村民抵触的是，政府只顾拆迁征地，不顾安置和历史遗留问题的解决。”

　　结合前年底的村“两委”换届，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成为推进塗村地块改造的突破口。经过市、区、街道的多方协调，村里桃花岛地块的54亩三产返回地得到了圆满解决，安置区集体土地报征工作顺利推进，一大批村民关心的历史遗留问题得到逐步化解。与此同时，阻扰政府工作的5名“村霸”被公安部门依法拘留。慢慢地，村“两委”为民务实的作风在村里传开了，村里人也愿意和街道干部坐下来谈拆迁了。

　　一封由50位村民发起的《强烈要求启动杨府山塗村老港区拆迁征地的联名信》这样写道：“我们切身感受到政府是讲诚信的，是为我们塗村百姓办实事、谋福利的。再说我们也老了，不能再等了，坦白说也等不起了……”

　　应着村民的呼声，塗村老港区动迁大会在4月6日顺势召开。

　　“这是一场战役，基层干部必须冲锋在前”

　　也正是从那一天起，滨江街道办事处副主任、滨江商务区第三现场办主任左亮，夜里开始失眠。

　　“凌晨三四点就自然醒，脑子里装的全是老港区的地图和研判资料。”深知塗村拆迁之难，左亮每天都要琢磨477户拆迁工作怎么安排，今天要攻下哪几户，明天又能攻下哪几户。

　　庆幸的是，省、市、区对滨江商务区改造给予了莫大的支持。在区级层面，鹿城抽调行政执法、工商、公安、检察院、法院、安监、纪委等10多个部门的副科级干部，成立拔钉清障领导小组，统筹实行综合施策、协同作战。

　　与此同时，鹿城还启动了城中村改造“百狮攻坚”，抽调111名区直部门精干力量，充实到全区的征迁“战队”之中，而滨江商务区是重中之重。

　　从最初23人的队伍，到后来攻坚期的百人团队，第三现场办工作人员里，有不少是初出茅庐的机关后备干部，能不能做好这么棘手的政策处理工作？很快，疑虑就打消了。

　　原本在鹿城区人民法院担任审判员的夏晓峰，被抽调成为协议三组的副组长。从未接触过拆迁工作的他，顶着骂声叩开了村民的门，逐条逐项讲解征迁补偿政策。“天光头、日昼头、黄昏头”，几乎整天就“泡”在村里。夜里，几个组长还要坐下来对收集的问题进行分析研判，争取做到“一户不漏、一事不留、一天不拖”。

　　“和夏晓峰一样，每个人都把攻坚当做一场战役来打，而战役，就意味着总有牺牲。”左亮说，一有新情况，工作组成员都会主动请缨，牺牲自己的时间、精力，换来工作的推进。每天工作16个小时以上，对习惯了“早晨迎露水，白天冒汗水，晚上趟泥水”的攻坚组成员来说，是家常便饭。

　　85天里，掺杂的还有泪水。协议一组的副组长，是一位1990年出生的小姑娘，参加工作不足两年，就身背30户的拆迁任务。这位对工作一丝不苟的小姑娘，平时几乎推掉所有休息时间，有一天却一人偷偷躲在办公室里哭。被组员发现后，再三询问，她才道出了父亲病重的消息。

　　一星期过去了，一个月过去了，原本门可罗雀的现场办，里三层、外三层地被村民们围住……

　　“这次回温，家乡的干部让我刮目相看”

　　“三水”干部的一言一行，也在感染着塗村的不少村民。村里70岁的老党员管金娒，就是其中的一位。

　　他是老港区改造第一个签约的村民，也是街道的侨联副主席。虽已早早签约，但他几乎每晚都来现场办，还时不时拿起手机对话。

　　“你想想，已经10多年了，错过这一次，就真的没机会了。”

　　“一定要在30号之前签约，不然就享受不到这么好的优惠政策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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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手机那头，是远在海外的塗村华侨。老港区477户拆迁户中，有近70%是华侨家庭，找人难，而找到人隔着大洋彼岸通电话，取得他们的信任更是难上加难。这事儿，身为侨联副主席的管金娒就“管”上了。

　　“我一直看着这些干部，他们给每一位村民都算好了一本明白账，就我家这本账来说，改造后的新房跟现在旧房比，价格会高出五六倍。”管金娒直言，这一次，干部们是动真格的，看着他们苦口婆心地给村民讲政策，自己不能光站着。

　　管金娒的嘴皮子，说动了70多户本地村民及海外华侨到现场办协商，有20多户现场就签掉了拆迁协议。

　　在现场办熙来攘往的人群中，像管金娒这样的热心人，还有好几个。现场办一度想临时聘任他们为工作人员，但管金娒带头拒绝了，“我信任你们这些干部，但我只干事，不拿钱，不然村民谁还信我。”

　　在攻坚组感染下，塗村的村“两委”空前的团结。攻坚期内，每天都有三五名村干部在现场办轮流坐班。最后的冲刺期，21名村干部全员到位。

　　“经过这一次，我相信政府、相信村干部能让塗村变得更好。”启程回港之际，周洪林坦言，以前说温州的政府人员态度差，但这一次绝对让人刮目相看。他说，“干部进步了，温州就会有发展，我们在外面脸上就有光，替娘家地开心。”

　　然而，这场塗村的攻坚战役，还没有结束。“搁置12年之后，‘三水’干部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，我们也将以此为突破口，力争两年内攻下塗村整村征迁的‘硬骨头’。”滨江街道党工委书记王炯直言，当每一位攻坚组成员都有“三水干部”般的作风与担当，就没有啃不下的硬骨头，没有攻不下的壁垒。

　　记者 杨世朋 报道组 甘陵谷 梦园